刺歌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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拾捌 那箭饮了秋水 / 雨夜行 第一卷 青鸟

  天照岛最早行走海界的一批人,胡寺的名声早经传播。他的性格难以揣测,时而温良,时而诡谲,被称为狐犬。简单的字眼后隐匿的是血和肉的崩坏。

  重回天照岛,目的直接,筹资。海界是黑洞,实现诸生热望的同时,得到相应回报。金钱、灵魂或者生命。爬摸滚打十年,足够自保,经不住金钱的消耗。

  船队游走海面,依仗极强大的财力支撑。天照岛的地下矿藏丰富,重回故地,胡寺发现一切改头换面,矿藏被宁帮掌管。

  陌生的名号,从未听闻。十年前的人,走光,消失。新的血液。

  宁帮在四年前崛起,管理北港。清楚后,胡寺皱眉,无法接受旧被新替代。

  他探问口风,结果遭到拒绝。宁帮把守矿藏严密,不泄露外人。他思量,矿藏的价值远超常人想象,在海界极其珍稀。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,他决定用宁奚要挟宁照野。

  海面汹涌起伏,蛰伏在深处的鱼睁眼。胡寺看望远处的荆棘林,感到冷。眼神略显麻木,四周的风向身畔聚拢。

  “风向变了。”胡寺抬头。

  一声闷响,陆命再次倒地。铁荆棘,尖刺横生,撕扯衣服成为碎片,血液喷涌。尖刺穿透皮肤,他睁开鲜血淋漓的眼,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。

  处处受限,地形逼仄。

  身体失去控制,虚弱,行将沉睡。

  刺歌雀注视陆命,说:“老二,下手太重了。”

  “远不到死的程度。”老二说。

  “抓起来?”刺歌雀说。

  老二点头。

  陆命听到风掠过树梢的声音,熟悉的枯叶破碎声使他想起多年前拿大朴刀砍死老妓女的夜晚。与刺歌雀和老二预料相反,他的脸上少有痛苦的神情,多是疲惫。他习惯这病态的痛感。

  “叶子落很多次……”他喘息,坐在沾己身鲜血的荆棘中,一动不动。疼痛如潮涌来,神经衰弱。他想起许多,忽然觉得黄昏,躺在睡椅,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,自有一种意蕴。

  眼皮越发沉重,身体下沉。底下的底下,空无一物。意识像棉絮抽离,他渴望沉睡。

  路出现,没有尽头,没有方向。四周是齐腰的秸秆,麦芽跟随风的脚。麦田宽阔,人影寂寥。

  陆命行走在麦田,身体惬意。中央有一株向日葵,他抽一颗,放在手掌。

  叶子高高飞起。

  越来越多的叶子飞起。

  遍布天空的叶子。

  在空中环绕盘旋,形成不败的图景。陆命张开双臂,眼眶发红,用沉默咆哮。他爱这说不出的痛楚。

  他伸手,抓住一片叶子,似蝉,在掌心跃动。他闭眼,站立。

  张开手掌,他睁眼。手间流淌鲜红的血液。他醒来。

  他看见一根箭。

  从远方出现的箭穿透刺歌雀的右臂,将其钉在树上。一只手掌搭在他的肩头,莫踏手持弩箭,身后是黑袍人群。

  “来晚了。”莫踏说,神情严肃。

  他放下陆命,起身,注视刺歌雀和老二。

  天空阴沉,笼罩黑纱。杉树枯瘦的枝梢插进地面。土地潮湿绵软,脚掌塌陷的泥坑里游走蚯蚓。身体蜷曲,忍受暮秋的寒。死树的异味弥漫,笼罩人群。

  宁照野面容扭曲,如恶灵盯住刺歌雀和老二,声音是刀片,擦过砂纸,说:“我妹妹呢。”

  愤怒加持宁照野,他走到老二身前,手臂抡起,拳头砸在脸上。场间沉默,致死的安静。老二踉跄,脸上露出悲悯的笑,更多的是讥讽。

  “金钱和亲情,你选择哪一个?”老二任由宁照野拖拽,神情如死尸平静。

  刹那,宁照野明白一切。潜藏在人类深处的欲念,在老二灰暗的眼里疯狂涌动。老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,对答案本身却不感兴趣,他渴望的是人类在一瞬间的情绪。怀疑主义者,质疑一切。他的灵魂在七年前的海战中衰亡。

  “矿藏。”宁照野摇头,极力遏制怒火。突然,他甩开老二,向后撤步。林间一阵刺耳尖啸,箭矢从众人眼前掠过,沿宁照野的身躯擦过。

  荆棘中,另一队人群走出。胡寺手持弓箭,神情平静。

  宁照野凝视胡寺,眉头紧锁。阴沉的林间平地,荆棘发黑,闪烁比金属更冷冽的光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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