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歌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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玖 那位上校,矮小 / 雨夜行 第一卷 青鸟

  晨间稀疏雨点不停,天给树枝捅开窟窿,光照微弱。陆命睁眼,听门外细碎的雨声,想到中午那位海军上校要来。他穿好衣服,最后一枚纽扣系好。极好奇李司,后者拥有和钟遥血一样的力量。


  午宴设在青院中央的雀楼。


  他把脚放进鞋子,昨天的短靴立于墙角,沾满雨水和泥泞。房间宽敞,门口的鞋柜摆放草鞋,椅子不动,上面挂湿透的行装。脑海中忽然掠过一副图景。


  十三岁的宁照野砍下罪人的手,泪流满面。


  趁浓厚的夜色以及骤雨狂风,陆命和莫踏逃回青院。路上,心情似灌铅沉重。莫踏比陆命早一年结识宁照野,从见面的时刻起,宁照野给他的印象就此定格——狂躁的恶人以及大肆敛财。宁奚谈及他曾经的面孔,他看到瘦骨嶙峋的宁照野拿破旧的菜刀,无助地在细雨中呼喊,及此他明白一切的缘由。


  他想,宁照野的善和恶都不够纯粹,所以痛苦。


  陆命叠好凉席,门响,莫踏进来。莫踏穿着整洁干净,笑容满面。陆命凝视他,这幅皮囊的精致凌驾于一切之上。


  莫踏找椅子坐下,说:“午宴名单上有你吗?”


  他是初云部,对陆命的時雨部不甚了解。


  言辞入耳,陆命意识到他似乎不在名单上。他把昨夜剩下的凉茶一饮而尽,心绪复杂。过分的沉默势必引起消散消失,他知道,表现得从容。


  “没有。”他说。


  莫踏站起来,说:“五个部一共出席三十五个人,其实不太严密,可以混进去。”


  北港港口停泊军舰,人所剩无几,守卫看守船舶。细碎的雨落在肩头,海军们前往青院。


  副官赤追紧随李司身畔,身材挺拔,黑色军装盛大,腰间配短剑。他说:“名单已定。您这次的人物选定了吧?”


  “差不多。”李司目光直视前方。


  “那个人过于突出了。”


  李司知道副官说的是谁——极北狼山的那头狼。狼行千里吃肉,每一次怒吼伴随血肉的崩坏。


  到青院时,离正午差一刻钟。场间站满人,祈暮位列最前,说:“院长年迈,身体不适,无法迎接。”李司点头,院长七十七岁,半条腿踏入死界。十年前的学生叛离事件,给院长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痛。


  众人带领下,海军来到雀楼。


  地启十九年初秋,细雨疏风。这一年,陆命凝视那个中年男人,彼时他是少年,有生而为人的执拗的观念,即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。海军顶级人物,上校李司毫无征兆的走进他的命途。两条原本平行的线,扭曲缠绕,产生联系。


  陆命看望包裹在黑色军装里的男人,越来越近。身影愈发清晰,面孔逐渐显露。刹那,陆命睁大眼睛,脑海中原有的设想轰然崩塌。他无法相信海军三大上校之一的李司,矮于常人。


  “有些低吧……”陆命自语。


  莫踏说:“这种事上千万不能以貌取人。四年前一个海盗在船上嘲笑李司矮小,结果被李司追了三天三夜,整艘船成为破烂。”


  随午钟的敲响,人入座。祈暮坐在李司身畔,侍者端上茶酒。场面安稳,一切按部就班。


  狼崽子佛罪拿起酒杯端详,舌头舔舐杯沿。目光始终停留在杯面上,一言不发。


  于归一夹起牛肉送至嘴边,肉汁在舌面上散开,吞咽。砂风部的百里香,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,自语:“看不出一点强的痕迹。”


  他知道百里香言辞所指是李司,矮小的身材是一层黑布,蒙住所有人的眼。他喝下果酒,液体在喉间淌落,想起临行前父亲说的话:“表面是清晰明了的谎言,背后是晦涩难懂的真相。”他凝视李司,说:“千万不能以貌取人。”


  餐饮不断。祈暮放下杯子,看望李司,说:“今年青院新生二百零一人,海军怎样打算。”


  李司直视面前的汤,神色平静,说:“这些天,海界很乱。海军很缺人。”


  海界的动荡为人所知。祈暮点头,心想,五大祸割据海界多年,每年有数不尽的祸端发生,局势必然混乱。


  海界即海子的世界,多年前海子航行大海时发现的新世界。彼间多变的自然以及各异的生物吸人眼球。三十九年过去,海子一伙销声匿迹。五大祸共同分割海界,操控海界的一切,代表绝对的权威。


  一直,海界势力与海军保持微妙关系,一把天秤横亘在二者中间,互不干涉。近年,海界不断涌入新血液,悬在二者中间的线隐约断裂。


  “事情已经发展到海军都无法掌控吗?”祈暮说。


  “差不多。”李司喝一口汤,面无表情。


  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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